雨滴敲打在车窗上,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弹奏。吕文扬将车停在元诚民宿门前时,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他关掉引擎,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山间特有的清新空气灌入肺部宏发证券,将城市里积攒的浊气一点点排出。
"终于到了。"他揉了揉酸痛的后颈,连续五个小时的驾驶让他的肌肉僵硬得像块木板。
元诚民宿比他想象中要精致许多。三层的小楼被暖黄色的灯光包裹着,木质的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,在雨中泛着油亮的光泽。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,在风中轻轻摇曳,投下晃动的光影。
吕文扬拖着行李箱走进大堂时,被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吸引了注意力。大堂的装修风格简约却不失温馨,原木色的家具配上米白色的布艺,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。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一个书架,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。
"您好,请问是吕先生吗?"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从里间走出来,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。
"是的,我是吕文扬。"他点点头,递上身份证。
展开剩余85%"欢迎来到元诚民宿,我是这里的老板,大家都叫我元叔。"老人熟练地办理着入住手续,"您预订的是三楼的'听雨'房间,视野最好的一间。这几天正好下雨,晚上听着雨声入睡特别舒服。"
正当元叔将房卡递给吕文扬时,民宿的大门再次被推开,一阵冷风夹杂着雨丝卷入室内。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女子站在门口,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,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,显得格外狼狈。
"请问还有空房吗?"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,像是哭过或者长时间没有说话。
元叔露出为难的表情:"这个...今天只剩最后一间了,刚刚已经被这位先生订下了。"
女子闻言,肩膀明显地垮了下来。吕文扬注意到她的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疲惫而脆弱的气息。
"我可以换一间。"吕文扬突然开口,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,"如果您不介意的话,我可以住二楼。"
女子抬起头,惊讶地看着他:"这...这不太好吧?"
"没关系,反正我也是临时决定来这里的,住哪层都一样。"吕文扬耸耸肩,"而且看起来你比我更需要好好休息。"
女子犹豫了一下,最终点点头:"谢谢您,我叫段元。"
"吕文扬。"他简短地自我介绍,然后转向元叔,"那就麻烦您帮我换到二楼吧。"
元叔笑眯眯地看着他们:"年轻人就是懂得互相体谅。段小姐,您运气真好,三楼的'听雨'确实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房间。吕先生,我给您安排二楼的'观山',虽然看不到雨景,但早晨的阳光特别好。"
办理完入住手续后,三人一起走向楼梯。段元的行李箱轮子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,吕文扬注意到她的行李箱上贴满了各个航空公司的行李标签。
"你是经常出差吗?"他随口问道宏发证券。
段元摇摇头:"不是,只是喜欢到处走走。"她的回答简短而克制,明显不想多谈。
到了二楼,吕文扬与两人道别,拖着行李走向自己的房间。'观山'比想象中要宽敞,一张大床正对着落地窗,窗外是黑漆漆的山影。房间的装修延续了大堂的简约风格,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留言簿和几支笔,墙上挂着一幅手绘的山区地图。
吕文扬将行李放在墙角,整个人瘫倒在床上。公司的项目、上司的刁难、团队的抱怨——这些烦心事随着距离的增加而变得模糊起来。他闭上眼睛,听着雨声敲打窗户的节奏,不知不觉陷入了浅眠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将他惊醒。吕文扬迷迷糊糊地起身开门,发现段元站在门外,手里端着一个托盘。
"元叔准备了宵夜,让我给你送一份。"她解释道,"说是给让步的补偿。"
托盘上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酒酿圆子和几块桂花糕,香气直往鼻子里钻。吕文扬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,中午只在高速服务区随便吃了点东西。
"谢谢,要不要一起吃点?"他侧身让出空间。
段元犹豫了一下,点点头:"好啊,正好我也有点饿了。"
两人坐在房间的小茶几旁,安静地吃着宵夜。酒酿的甜香在口中扩散,吕文扬感觉整个人都暖和起来。
"所以,为什么选择来这里?"段元突然问道,"这个季节山里很冷清,大多数游客都不会来。"
吕文扬苦笑了一下:"大概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几天吧。公司最近项目压力大,感觉再不逃离就要崩溃了。"他顿了顿,"你呢?看起来也不像是来旅游的。"
段元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边:"刚结束一段五年的感情,需要找个地方...整理心情。"她的声音很轻,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。
一时间,房间里只剩下雨声和餐具轻微的碰撞声。吕文扬不知该说什么,最终只是轻轻说了句:"抱歉。"
"不必。"段元摇摇头,"人生就是这样,有聚有散。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痛。"
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,取而代之的是屋檐滴水的声音,滴滴答答,像是一个缓慢的节拍器。
"要不要去露台看看?"吕文扬提议,"元叔说三楼有个公共露台,视野很好。"
段元思考了片刻,点点头:"好啊,反正也睡不着。"
三楼的露台比想象中要宽敞,几张藤椅围着一个低矮的木桌。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,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。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呈现出柔和的轮廓,几颗星星从云层的缝隙中透出来,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
"真美。"段元轻声感叹,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。
吕文扬靠在栏杆上,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:"有时候我觉得,我们这些城市人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,偶尔需要飞出来透透气。"
"你是做什么工作的?"段元问道,语气比之前放松了许多。
"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,听起来光鲜,实际上就是天天被客户和上司两头挤压的三明治馅。"吕文扬自嘲地笑了笑,"最近一个项目连续改了十七稿,最后还是用了第一稿。团队都快疯了。"
段元轻笑出声:"听起来确实够呛。我是自由撰稿人,给一些杂志和网站写专栏,偶尔也接点商业文案。"
"难怪你的行李箱上有那么多标签,是去各地采风吗?"
"算是吧,我喜欢实地感受后再写东西。"段元仰头看着星空,"其实这次旅行本来是我们...本来是我和另一个人计划好的周年纪念。酒店、行程都订好了,结果出发前一周,他告诉我爱上了别人。"
吕文扬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手指紧紧攥着栏杆,指节都泛白了:"所以你决定自己来完成这次旅行?"
"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。"段元深吸一口气,"不能因为计划被打乱就放弃生活,对吧?"
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,吕文扬突然有种想帮她拨开的冲动,但最终只是递上了一张纸巾:"擦擦吧,露水打湿头发了。"
段元接过纸巾,两人的手指短暂地触碰,又迅速分开。一种奇妙的默契在沉默中建立起来,两个陌生人在这山间的夜晚,因为各自的伤痛而产生了某种共鸣。
"其实我认识你。"段元突然说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,"或者说,我知道你的作品。'心之所向,素履以往'那个汽车广告,是你团队做的吧?"
吕文扬惊讶地挑眉:"你知道那个广告?那是两年前的项目了。"
"我很喜欢那个文案,还特意查了创作团队。"段元笑了笑,"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创作者本人。"
"世界真小。"吕文扬摇摇头,"等等,你说你是自由撰稿人...你不会是'断弦'吧?那个写《城市边缘》专栏的?"
这次轮到段元惊讶了:"你读过我的东西?"
"何止读过,我是你的粉丝!"吕文扬激动地说,"你那篇关于都市孤独症的文章我读了至少三遍,还推荐给全团队学习。那种细腻的观察力和精准的表达...天啊,这太巧了!"
段元的脸在月光下微微泛红:"真是...没想到。"
两人相视而笑宏发证券,先前的尴尬和距离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。山间的风吹过露台,带着远处松林的清香。在这个偶然的夜晚,两个逃离城市的灵魂在群山环抱的民宿里,找到了意料之外的共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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